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梧桐叶

文章来源: 发布时间:2015年07月02日 点击数: 字体:

直到看见花圈上的挽字我才知道外婆的姓名,终成诀别之日我才明白那位我叫了一辈子“外嬷”的亲人姓黄名叶。丧礼那天,风吹叶落,道士作法,群声肃穆,随车远别,我内心一直呼喊着,依旧是“外婆,归来!”  

后来的祭日,母亲含着红眼对我说:“要是她能在就好了,可惜人没了。”我透过窗台,看见院子里的梧桐,巴掌大的鹅黄枯叶随风簌簌地抖动,我也叹了口气:“要是掉了,也就一下子都没了!”  

过去的不会再回来,昨天的依旧清晰而让人慰藉,仿佛是更早的几个月,外婆提着一篮子的杨梅,缓缓地走下公路,驻足房前,手轻轻地拍着门板,亲切地呼唤着:“阿阳啊!”每年的夏天,都有这酸甜般的记忆。  

杨梅是刚从枝头上采下的,带着炙气和绿叶,篮子上方会有一方红巾兜盖着。我们兄妹三人会飞奔而出,围着外婆伸手掏篮子,指缝间马上被杨梅汁染红,甚至来不及洗掉杨梅边上的土屑,早已每人嘴口塞了三两颗,鼓胀鼓胀地。外婆一脸微笑,我们像三只蝴蝶绕在她的枝头。  

后来上大学跑到外省读书,许久不和外婆相见。大三春节放假时去了一趟外婆家,外嬷已经双眼白内障失明了!医生说七十多岁的高龄就不要再做手术了。外婆右耳也背了,终日大多时间斜躺在床上,有时呼唤她八岁的小孙女端来饭菜,自己双手摸索着碗勺,静静地吃着。房间很暗,开灯已无意义。  

我坐在床沿,掰了一小块面包放入她的嘴里,紧握着她的右手,问她:“知道谁来了吗?”她嚼了嚼,点了点头,大声说:“阿阳啊,看不见了!”我一时说不出话,赶紧舀了一勺水送到嘴边,附近她的左耳:“你要多吃一点啊!”她喃喃地说:“看不见了,还是早点去好了!”我见外婆双眼红红的,但没有泪水。我和母亲早已无声地落泪了。  

去年我从院子里拾了一片梧桐枯叶做成书签,夹在我的日记本里。看不见了,会像落叶那样没掉的,但不要忘记了啊!我在日记写到:好好活着,为了一份纪念,不然,这尘世间,没有多少人能记住她了——我亲爱的外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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