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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 碎

文章来源: 发布时间:2018年12月13日 点击数: 字体:
 

买它时,没有预见;失去它,没有预兆,生平的第一件玉,于今日傍晚五时许,碎了。

首饰,与女人,有着不可示人的亲密关系。在所有的首饰中,戒指、耳环、手镯,是我最喜欢佩带的。而玉镯,是我最乐意常戴的饰物。也许是因那温润的质地,也许因那如月般的光泽,对于玉,我有着无法解释的情结。

觅得一块好玉,是我梦寐以求的。朋友却对我说,玉可遇不可求,冥冥中总有一块玉在某个地方等着你,它会来找你,而不是你去找它。然而我绝对意想不到,生命中的第一块玉是这样来的。

那是二零零四年的暑假,心绪低沉百无聊赖的我与堂姐瑶一同游黄山。临行前,在福州见了翼,去过黄山的翼事先告诫我:跟团旅游有一个讨厌的地方,就是导游一定会带你去购物,但你千万不要买,那都是骗人的。游完黄山,导游小姐果然带我们去一处商场。进去之前,我就打定主意,无论商家把产品说得如何精美,一定不买。没想到,她带我们去的第一家就是玉店,这可中了我的心意,我多想得到一块玉啊,心理防线已先动摇了。店长一听说我们是福州来的团,马上把我们迎入休息室,并且说他们的老板是福州人,交待他们有福州顾客一定要善加款待。不多久,来了一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,后面跟的是店长,手捧杯盘,上面是好几个一次性杯子,里面早已倒满了水。

中年男子对我们说,他的父亲是福州人,祖传的基业就是卖玉,在全国各地开了三十几家分店,就是不在福州设分店,因为他父亲感念家乡的养育之恩,不想赚取老乡的钱财。今天见到我们这些老乡他由衷地高兴,可惜他父亲不在,要是在的话,一定非常高兴。接着问我们对玉是否了解,看我们一脸茫然,就为我们介绍了玉的主要产地,并且告诉我们:玉其实就是石头,只是经过加工,才拥有不凡的身价,玉是无价的,不过所有的玉都是一样的,质地上没有太大差别。

当时的我听了竟然非常感动,感动于他父亲对家乡的深情,感动于他在我们这些陌生人面前坦陈商业机密。接着他带我们去看玉,说是让我们随便挑,今天豁出去了,只要我们看中的,一律以低价出售。那些玉在灯光的映衬下似乎美仑美奂,对玉情有独钟的我,心里动摇得更厉害了。但我不解的是,为何店里所有的玉都被标以五千以上的价格,墙上有几张玉的图片,上面标的价格更是吓人。同团的其它本土福州人面带微笑看了看,都没下决心买,只有几个人挑了价格十余元的玉坠子。瑶看中了一个戒指,很想买,问我的意见,我那蠢蠢欲动的心简直呼之欲出了。于是,我们俩,傻乎乎的我们俩,总共买了一个戒指,一个镯子,还有一个玉坠,价值七百多元。就这样,我拥有了生平第一件玉,一个绿色的玉镯。

我是笑着走出那家商场的,然而在等回程车票的候车室里,我听到坐在我前面的两个年轻女孩谈论的内容,大致是说买玉受骗了,她们团里有好几人还花了上千冤枉钱。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,当时的心情直接从云端掉到谷底,想了很多很多,最大的感觉是自己真蠢,怎么这么相信别人的鬼话。还有导游,一路上和我关系很好的导游,她怎么可以帮着商家欺骗我。于是我对导游小姐摆脸色,甚至出言不逊,几乎快争吵起来,并且在意见表上指责他们服务不周。要知道我一路上和她多粘乎,姐姐长姐姐短地称呼她。

回来后,有经验的人告诉我,这种骗局是各个旅游胜地都会使用的,特别是经济萧条的一带,不必太在意,就当花两百块钱买了个经验。可我的心里还是难受,不是为那两百块难受,是为那受骗的心难受,为我那被辜负的信任难受。我知道,从此,我的心留下了一个破洞。

现在回想起来,当时的骗局是多么拙劣,而我竟然那么轻易的相信。我一直觉得当时喝下的那杯矿泉水,一定加了什么迷惑我心智的药物,要不我怎么会那么愚蠢。冷静分析,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我对玉的喜爱之心以及对他人的轻信。从这件事中,我也才真正明白了一个很普通的道理:爱,不应该是盲目的,盲目的爱必然隐藏着某种危险,就好比我,爱玉而不了解玉,所以轻易上当受骗。

拉拉杂杂了一大堆,已偏离主题十万八千里。其实我写此文的目的,只是为了纪念生平的第一件玉,感念它,感念它陪伴我度过两年半的光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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